醉溪初尘

微博同名/HE美学爱好者/cp糖果贩卖机

【疑商】弦歌


  程少商在阿母眼里,可谓是琴棋书画,样样不会,凡和温文有礼,婉约淑女有关的,通通不沾边。也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身调皮捣蛋的性子,也就她那个动不动就心疼的阿父,和两个动不动就要跟着领罚的哥哥,把程少商惯得更是无法无天。

  阿母总觉得她不够好,是这城里最顽劣的女娘,骂不听,打没用,什么都要强,哪口气都咽不下。

 虽说这当娘没有不疼自己姑娘的道理,可对着如此不听管教的嫋嫋,她也是如何都软不下心来。

  少商早就不对阿母抱什么期待,她在她眼里,总是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,母慈子孝的话本不属于她,她不求偏爱,只是她连那点零星的爱都得不到。

 程府上上下下都看出来嫋嫋受的委屈,偏偏她阿母不知晓。

  

  “我一眼便知,我此生,非她不娶。”城楼很高,灯会下无数的花灯把夜照得红彤彤,亮堂堂,熙熙攘攘,人来人往。她穿一身红衣,淹没于茫茫人海中,凌不疑只低眼往下看,这一瞥,便看见了人潮中的那抹亮色,此一眼,凌不疑便知晓了心之所向。

  凌将军骁勇善战,几乎战无不胜,救她于火场之中并不是难事,他心中竟有一丝矛盾,他不知道她是否看清他的脸,他希望程少商能认识他,可那样大的火,火光之中,他又希望她看不清他的脸,他不知该如何同她说话。

  事实是,程少商没有看清他的脸,模糊中知那个英俊少年,再待她转头时,只一个高大的后背渐行渐远,她始终没能见到那人回头。

 

  那日她当众说,十一郎倾慕她已久,只不过她对他毫无兴趣。

  凌不疑站在门口,把她说的话尽收入耳中。若是别家的女娘如此编排他,他定冷冷地驳回去,可那灵动地声响,他一下就知道,那是程家四娘子,程少商。

  倾慕是真,至于已久嘛…来日方长,倾慕已久这话也只是说在了前头而已,无妨,无碍!

  一众的忍都等着看她程少商的笑话,凌将军踏入殿中时,便撞上一脸茫然的程娘子,不是倾慕已久吗?怎么连人都不认识?

  “我便是倾慕你已久,你却毫不在意的十一郎。”

  啊…这…

  “我确实,倾慕程娘子已久。”

  他再次抬头,猛地想起火光中的那张脸,那样想,莫非…

  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,没让她把话掉地上让人嘲笑,倒是她,耳朵忽的一阵红,跑了出去。

  程少商觉得,凌不疑也没人们说的那样冷冰冰的,至少在她看开,凌不疑帮了她好几次,还是颇具人情味的嘛。

  她倒是没往男女之情上想,说白了凌不疑也与她没多少交集,更何况,想要嫁凌不疑的女娘,怕是要从城门排到城尾,轮不上她,也与她无关。

  

  程少商第一次觉得凌不疑是个大好人时,是在骅县。

  他听闻骅县县令的女眷中有程家四娘子时,他没有犹豫断箭上马,胸前仍旧插着的利箭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影响,他的心脏此时比伤口更痛,更炙热。

  她听见闯入院中的马蹄声,少年穿一身黑银色的铠甲,脸颊微微陷入,一手持剑,一手挽缰绳,她肚子里没什么墨水,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的少年郎。

  他将她抱起,她对上他的眼眸,那样的气息,如那日在万府马场中一般,他的眼眸如暗夜,深沉又纯粹。

  直至找到落脚处,属下提醒凌不疑,他身上还有伤时,他才回过神来。他的额头密密地铺着一层汗,端坐在一堆干草上,时不时有几滴汗顺着他的脖子,聚在他的锁骨上。

  “箭头太短,不知如何将其取出。”

  程少商咽了咽口水,舔了舔略干的嘴唇,“我有一法子,不知可不可行。”

  “可行。”凌不疑一直垂闭着的眼终于抬起,异常坚定地看向她。

  听他这样说,她倒是更紧张了,他连是什么法子都没听她说,程少商也不解,凌大将军怎么就那么相信她,要是失了手,害了凌将军的性命,算不算她犯下滔天大错啊。

  到后来想起此事,她都时而觉得后怕。

  “此绳足够牢固吗?”少商微微舒一口气,凌将军还知道问绳子牢不牢固,也不算作太鲁莽。

 这话她自然是没说出来,若是说出来怕是要招笑话,鲁莽一词,何时与凌不疑沾边了?

  “这不是寻常的绳子,这是少商弦,我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。”

  她穿一身淡蓝色的衣裳,方才耳边垂下的几抹发丝,略显凌乱地耷拉在耳旁,她似一只压下长耳的兔子,跪在他面前,不怎么敢抬头去看他,他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额头上,白皙小巧的手将琴弦打一个结,稍稍靠近他的胸膛,将琴弦套在只微微溢血肉的琴弦上,那毒箭,分明嵌入了血肉中。

 程少商迟疑了,她还是不敢,简单包扎她可能还行,拔箭疗伤这样的事,她没干过,自然也没什么把握。她正打算抽手,白皙的手腕却被他握住,他眼睛微垂,眼神坚定,“无妨。”

 她死死地盯着那箭头,用力拉扯着琴弦,她着实是把握不好力度,手指和嘴唇都微微颤抖,仿佛受伤的是她。

 她看着箭头缓缓拔出,血液也顺着伤口流出,她害怕,却又不敢出声,直至箭头被拔出,她听见额上传来一声闷哼,她才回过神,扔掉手中的琴弦和那截断箭,捂住仍汨汨流血的伤处。

 “凌将军,疼吗?”她不知不觉也满额的细汗,脸上带些紧张的神色,凌不疑想去吻她的额头,但他还是忍住,不合时宜,也怕吓到她。

  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。

 “程娘子,手疼吗?”

  程少商终于把头抬起来,像是兔子耳朵终于竖起来,手中的布仍紧紧覆在他的胸前,“不疼”。

  “那就好。”

  少商没有再问,那样的伤,哪里有不疼的道理。

  凌不疑此刻的心理却有些不大正常,疼诚然是疼的,只不过他常常征战沙场,这点伤算不得什么,倒是换来了程娘子这般为他担忧疗伤,这样想来,这伤受的,也算值当。

 

  “你那时当真这么想的?”此时已然入夏,程少商在府里的庭院中,听凌将...不是,听霍将军说起他们之间的前尘往事。

  婚期将至,这几日程少商本不该来见他的,可程少商就是忍不住嘛,说起来要怪谁?还不是怪当初的凌不疑婚期将至扔下她就跑。

  她如今倒是不担心霍不疑会跑,毕竟血海深仇已报,心上佳人在怀,他怕是再也走不掉了。程少商如今也安安稳稳地倚在他身上,又见他腕上的那根琴弦,“所以,是从那时你就喜欢我吗?”

  程娘子像只温顺的兔子抬起头看他。

  “不,要更早,从我第一眼见你开始。”

   “那时你我素不相识,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喜欢你。”

  “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,我只知晓,我此生,非你不娶。”

    “我那时起,便知,你是这城中,最好的女娘。”

    后日成婚的贺礼早已堆满了将军府,大红灯笼把府中照得同灯会一般亮,凌不疑低头,看程少商,昏昏欲睡。

  他再仰头。

  漫天星辰嵌于墨蓝的夜空,星汉灿烂。


评论(48)

热度(1919)

  1. 共21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